70 年代末，浙江省諸暨市大唐地區的一個農民回收了一些廢棄的機器。他把這些機器安裝到自己家裡，並悄悄地 – 因為那時整個國家還處在封閉狀態 – 開始製造襪子並藏在外套下面拿到街上去賣。
今天，全球襪子總量的三分之一產自大唐地區。從最廉價的品種到那些每雙售價相當於襪子工人月工資的世界最馳名的商標，應有盡有。
我當然不會荒誕到用一隻襪子，哪怕是一隻最精細蘇格蘭羊毛製成的『高級時裝』襪子，與大師級複雜手錶相比，但你必須承認襪子的寓言的確值得思考。中國如何在相當短的時間內從眾人的『希望之鄉』 變成工業『惡魔』的確有些奇怪。
據估計，現在中國生產世界手錶銷售數量的 85% 。但是，問題並不僅是數量方面，也關係到質量。在大唐生產皮爾卡丹高級正品襪子的同時，深圳及其它地方也在製造陀飛輪 … 優秀的陀飛輪？我們的同行 Business Montres 最近做了一個對 Farrere 品牌製造的中國陀飛輪的測試報告。這是一款飛翔陀飛輪，做工精良，每天快 30 到 45 秒。這個數字實在過分，簡直會讓瑞士制表商們嘲笑。但是，在經過一個合格制表師適當調校後，這款陀飛輪每天只快 9 秒。要知道瑞士的標準是每天 0 到 12 秒，估計嘲笑是不會有的了。中國的陀飛輪 『 達到標準範圍 』 ，它的問題不在設計或製作方面。重要的是要找到一個合格的技術員來正確調校。如果缺少合格的工人，那純粹就是沒有『社會標準』或『工作標準』規範的『世界工廠』罷了。
中國的絕大部分工人階層還生活在查爾斯狄更斯描述的那種條件下。許多工廠主從前是農民或者黨政人員，工人則大多數來自貧困的省份。這種混合在工業力量的第三元素 – 外國或國家資本 – 參加進來時，變得火藥味很濃。可能的邊界一直向後推進，只到最後一個難以超越的障礙，即神聖的『品牌』。
『品牌』的地位是不是瑞士制表賴以依靠抵擋這洶湧波濤的最後堡壘？見證了不斷增長的巨額營銷和廣告預算，我們堅信不疑。可是，還有另外一些防線。研究與開發應該持續下去。逐漸被瑞士制表放棄的中檔產業應該重新構築。年產 2 百萬塊表的 Tissot 天梭表總裁在報紙 Le Temps 最近的一篇文章里敲響了警鐘。他使用了一個不同的寓言，不是襪子，而是麵包。「麵包師每天都做麵包，但是他只有星期天才做蛋糕，」 Thiebaud 說。「手錶工業也一樣。僅靠製作高級蛋糕，我們難以生存。瑞士也需要中檔的日常麵包。」給那些幻想工業歷險的人一個警告 – 也祝好運。
